其实之前白海非常干脆地答应鹿仁嘉不唱,泰太和由浅都惊了一下。毕竟他们此前练习了很久,又是石子沂希望他们唱的歌,录音室那边的时间紧迫,临时换歌可能太过匆忙。
白海虽然着急,但在这方面又意外地不在意,“我很讨厌纠缠。”
泰太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,双手背在身后,也像是很轻松的模样,“那就换首歌呗。”
之后他们询问了李建国,问他有没有什么歌曲推荐,被问到大概想要什么类型的时候,泰太掰着手指说了一大堆:“好唱一点、热度比较高、有吉他谱……当然还有适合男生唱。”
李建国想了一会儿,“周杰伦十八号过生日,不如唱他的歌吧。”
然后就敲定了《告白气球》。李建国从网上给他们找了乐谱打印下来,当天晚上就开始熟悉旋律,李建国循环播放了一晚上。
鹿仁嘉的效率很高,第二天就把修好的吉他拿给了他们。白海接过来,对着一脸不情不愿的鹿仁嘉露出和煦的笑,轻飘飘地道了谢。
鹿仁嘉没想过还会被他道谢,吉他本来就是他弄坏的,他就算脸皮再厚也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接下这句谢,只能尴尬地哼一声。
时间紧迫,别的学生都在做寒假作业,泰太却在背吉他谱。虽然临近放假,没有新课,老师们也不会过来占用自习课时间,但在正式放假前,学生还是不被允许自由活动。泰太只能用手指轻敲桌面,模拟弹吉他的感觉。
白海和由浅则在心里哼着歌,压抑着不能出声。鹿仁嘉发现他们的谱子摆在桌面上一摆就是一节课,竟然还有些担心。他瞬间反应过来,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,想着自己第一次当坏人就这么失败,他们最好来不及翻唱新歌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他掏出来看了一眼。
泰太的补考成绩单发了下来,将将及格,下学期的留级风险小了许多,好歹能松口气。他拽着白海“监督员”的胳膊,问他要奖励。后者嫌弃地把他推到一边,“一盒泡面。”
终于熬完一天的自习课,他们收拾东西起身去英语辅导室,路上遇到了背着大提琴的江芷。
她大概是要去练习室。泰太也背着琴包,两个人的造型莫名有些相像,彼此在走廊间对视了一眼。
泰太开心地朝她打了个招呼,江芷装作没看见,打算离开。他连忙拽住她的胳膊,“等一下!”
江芷又往回拽了一下,到底比不过男生力气大,没能挣脱,只好抬头瞪了泰太一眼。
“那个……小石子最近怎么样?”
最近都见不到石子沂,他们还有些不习惯,也发现了之前石子沂的帮助是有多么重要。江芷稍稍站定,“被家长提前接回家了,最近都联系不上。”之后又像是安慰一般,补充了一句,“不用担心。”
泰太总算松了手,却哭笑不得,“这算哪门子不用担心……”
虽然李建国是他们来21世纪以后第一个深入接触的人,但石子沂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。走进英语辅导室的时候,泰太的心情还有些沉重,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弹着吉他。这天晚上他情绪一直不高,白海和由浅也不敢上前劝慰,平时神经大条的人沉默起来格外的有威慑力,仿佛下一刻就要患上抑郁症,着实令人担忧。
晚上泰太弹错了几个音,都还在刚学谱子的正常范围之内。由浅跟着他照谱子一点一点弹,慢慢纠正。
白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,泰太不间断地练了几个小时,一直没有休息,手指都在微微抽搐。
“别弹了,回去按摩一下手指。”
泰太突然抬头望着他,面无表情地。
“其实让由浅来弹吉他就好了吧。”
白海呼吸一窒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辅导室里充斥着尴尬的沉默,仿佛陷入了僵局。
泰太很少有这样的时候,白海也不能确定他第二天是否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。他犹豫着。
“你是我们的吉他手。”
由浅握住了泰太正在颤抖的那只手,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,“因为你是我们的吉他手。”
前面省略掉的话是——一定要你来弹。
白海怔了一下。他看见泰太的肩膀小幅度地抖了一下,于是也笑着附和道:“是啊,你想偷懒吗?”
泰太最终没有说话。
当晚就连李建国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,空气凝滞着,平时吵吵闹闹的泰太竟然沉默得像只鹌鹑。
等到第二天的时候,李建国还有些担心,早上起床之后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。迟疑之间,泰太顶着一头杂乱的白毛咧开嘴笑了,积极主动地对他喊:“早啊!”
整个人除了头发睡成了稻草之外,浑身都透露着清爽的气息。李建国望着他那口闪亮的白牙,觉得果然自己的担心都是没必要的。白海见他比往常还要精神,心中也舒了口气。
之后的练习都非常顺利,虽然时间很短,但好在歌曲的难度不大。他们赶在原唱的生日前一天完成录制,拷了碟片回来。
石子沂之前注册微博和视频网站时,写了一份帐户名和密码在纸上,交给白海让他们好好保存,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女孩子的细心体贴。李建国用自己的电脑帮他们传了视频,又在微博上用女孩子的口吻发了几条互动。十七号正好也是要放假的日子,李建国帮他们传好东西,就该回家了。
布朗姆的寒假几乎没有人留校,只剩下几个保安,食堂教室平日里都是不开的,赶上春节的时候就更加凄凉,半夜里连个人影都没有。李建国临走前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,三个人面面相觑,却没有办法回答。
即使被告知寒假学校里会是怎样凄凉的光景,他们也没有办法另谋住所。没有认识的人,说得更俗气一点,他们没有钱。
歌曲传上去之后的反应,他们不太清楚,毕竟没有什么什么手段联网。李建国说自己偶尔会上网帮他们看一下微博的留言,做些简单的运营。
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,校园一下子被抽空,像没有生气凭空立于地面的巨大模型。老师的放假时间要比学生还晚几天,他们最后见了一次吕思华,后者惊讶于他们放假不回家这件事,提醒他们注意安全;最后能够在食堂用餐的日子里,还碰到了体育老师,他是个喜欢上课念诗的中年男人,因为泰太的体育成绩很好,性格活泼,一直很喜欢他,最后恭喜了泰太补考通过,让他下一年也要继续努力,还询问他要不要加入体育队。
但是过完了还有人寒暄的几日,校园就真真正正的空了下来。宿舍的管理大爷还在,一开始还热情地询问几句怎么不回家,后来连理都懒得理,看见他们进出宿舍,眼皮都不抬起来一下。
如果每天不吃东西,那么在能量消耗掉之前,他们可能会先饿死——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,泰太提前在宿舍里囤了方便面,白海提前在便利店买了各种各样的辣味零食,还帮由浅买了面包、蛋糕、巧克力派、糖果一类的甜食。囤货堆满了李建国空出来的位置。
但显然只吃零食和泡面是不行的。他们开始寻找周边便宜大碗的饭店,白海喜欢旁边的一家川菜馆,泰太喜欢门口的韩式拌饭,由浅无论吃哪一家都是差不多的反应,但是白海知道他喜欢吃早餐铺子的流沙包。
吃穿需要花钱,他们又开始去街边卖唱。冬天的街头更加凄冷,人就更加有同情心,加上泰太现在会弹了点吉他,他们看着就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街头艺人的感觉。
临近春节——他们还知道什么是春节,只是三十一世纪没了那些繁复的习俗。一月二十七日是除夕,但在此之前,附近的居民区早已是一片张灯结彩,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又匆忙,店铺大多关了门,门口贴了放假回家的公告和鲜红色的对联。
街边堆着鞭炮燃响后的残屑,风一吹就开始打着卷飘远,像红色的花瓣。
他们早上去平时吃早餐的铺子吃饭,馒头和包子各涨了一块钱,泰太好奇,厨房里正在团面的大娘伸出一个头来,声音里带了点歉意:“春节期间物价都在涨,我们也没办法。”
三十一世纪的“物价”基本是固定的,世界削弱了国家与国家间的隔膜,真正做到了同一个地球,货物的交易变得简单透明,约束的规则条框若有若无,但每个人都会好好遵守。现在的这种物价变动,他们还不是很适应。
白海摇摇头表示不介意。由浅咬完了最后一口流沙包,起身跟老板和老板娘道别。他们在这里连续吃了一周,混了个脸熟;两位都是性格和善的人,因为上了年纪,笑时会有一层一层的褶子,道别时特意叮嘱白海他们晚上要吃饺子。
早餐铺的夫妻也不是第一个让他们记得吃饺子的了。大概从一月初起,周围的超市就都把水饺摆在了显眼的位置,开始特价促销。
三十一世纪的人对“家庭”的观念非常薄弱,与国家间的界限相反,人种、国籍带来的距离感无限缩小,但人与人之间情感的隔阂却越来越大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可以不依附交流、合作完成生活中大部分的事情。
“血缘”是不存在的,都不过是系统中有关联性的基因数组。
白海想,那些步履匆忙的行人可能是赶着回家吃一顿热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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